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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迷霧重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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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了秦府,院子裏已經是燈火通明。

春榮趕著馬車停在門口,秦禎小心翼翼地從車上下來,懷裏是熟睡的秋梨。

院子裏雖是一片靜謐,但是滿院的人心裏卻並不平靜。尤其是江氏,由溫氏攙著站在門口,遠遠的看見秦禎進來,紅著眼睛就迎了上去。

秦禎沖她點點頭,才又抱著秋梨進了暖閣。

剛把人放在床上,芍藥就跌跌撞撞的進來了,身後還跟著沈如靈和花姒。

芍藥捂著嘴哀哀哭著,也不敢往床前走,遠遠看著秋梨的影子,就已然泣不成聲了。

沈如靈也是一臉愁容,手裏的帕子打了幾個卷,她咬了好幾番唇才說道:“阿梨妹妹還好麽?”

回應她的是片刻的寧靜,繼而是秦禎陰冷的目光,他微微偏過頭來看了一眼沈如靈,難掩眼底的厭惡之情。

沈如靈倒抽一口涼氣,一下就紅了眼睛,忙不疊說道:“秦公子這是什麽眼神?好似要吃人一般?難道說我連關心一下阿梨妹妹都不可以麽?”

秦禎冷笑了幾聲,也不回答她。花姒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,沈如靈這才後知後覺的倒退了半步,灰白著臉色嘆了口氣,悠悠說道:“既然這裏不歡迎我們,那我們先回去歇息了。等到明天再來。”

說罷她捏了捏袖子,快步出了房門。站在門邊的春榮瞥了她一眼,忿忿的別過頭去。

四下裏安靜,守著暖閣的人一顆心也都是惴惴不安,良久,秦禎突然低沈地道:“你們都出去,我來守著她。”

江氏垂著眼角看了一眼秋梨,心裏難過的緊,溫氏適時的拉住了她,小聲道:“走吧。”

眾人這才漸漸卻行除出了暖閣,只餘下秦禎一人獨坐床頭。

等到一切安靜下來,他這才能聽到亂作一團的心跳,亂得毫無頭緒,亂得不知所措。

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,那麽害怕失去她。

總以為給了她足夠多的保護,實際上卻總是把她暴露在危險之中。

秦禎自責不已的攥緊了拳頭,雙目微閉,一瞬間難過的不能自已。

床上的人忽然翻了個身,他驚了下,忙睜眼去看,卻見秋梨臉上掛上了淚痕。在睡夢裏,她還在流淚。

“是我不好。”秦禎伸手探到秋梨眼角,一點點抹去淚珠。可是她的眼淚就像是不絕的洪流,任憑他如何都不能擋住。

良久,他嘆息出聲,忽聽秋梨嚶嚀了一聲,癟了癟嘴說道:“祺郎……”

“我在。”他惶然的應了一句,還以為秋梨醒了。

“我害怕。”秋梨又小聲說道。

“別怕……”秦禎握住她的手,不敢放開。

床上的人就再也沒了動靜,唯有淺淺的呼吸聲。

晨光熹微,秋梨於不安的夢境中醒過來,映入眼簾的便是熟悉的一抹身影。

“祺郎……”她輕喚,聽到聲音的秦禎快步走到床前,手裏還捧著一盞茶。

“想趁你醒之前泡一壺茶,沒想到剛泡好你就醒了。”秦禎把茶擱在床頭小幾上,彎腰探身把秋梨從被窩裏抱出來。

秋梨仍舊是心有餘悸,眼底的一抹青影如同揮之不去的陰霾。她耷拉著眼睛啜了一口茶,小聲說道:“幸虧有你……我。”

她不知該如何開口,只覺得那種回憶是她今生再也不願啟齒的事情。

秦禎攬住她寵溺道:“忘了這些不愉快的事情,我希望你永遠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傻丫頭。”

秋梨默然點點頭,兀自嘆了一口氣。

再要說話時,帷幔外響起了芍藥怯怯的聲音“小姐,公子,該用早飯了。”

秦禎皺了皺眉,還不及說話,秋梨已然搶先一步說道:“進來吧。”

芍藥提著食盒緩步進門,垂首不敢看人,但是秋梨卻看得分明,她眼睛還紅腫的跟桃子似的。

她默聲不語地把飯菜擺好,又小心翼翼的準備退出去。秋梨叫住了她:“謝謝你。”

芍藥一怔,腳步也頓住了,眼淚不由自主地就滾了下來,繼而猛地轉過身來,對著秋梨狠狠哭道:“小姐。你別謝我,不然我心裏更難受更自責,都怪我太笨了,沒有好好守好你,讓你受了驚嚇……這都是怪我,我現在都後悔死了。”

秋梨楞了下,心裏不落忍,片刻就紅了眼睛,“謝你還來不及,哪裏還要怪你?你之前一直攔著不讓我去普濟寺,我還不聽,所以是我的錯,我被人抓走的時候,是你不遺餘力的去找人救我。你一心為我著想,不需要愧疚自責。”

秋梨說罷,眼淚也不爭氣的滾了下來,腦海中又回憶起不堪回首的畫面來。

“別哭……剛才答應我不再想,現在怎麽又不聽話?”秦禎給她擦眼淚,又看了一眼芍藥,淡聲道:“你先出去吧。你護主心切,我記下了。”

芍藥擡起頭來,難過的搖搖頭,“我不管這些虛的,就想小姐能平平安安的,我這條命是小姐給的,這輩子也就只替小姐一人著想了。”

秋梨聽了更是淚流不止,秦禎無法,只好催促芍藥:“這些話就別說了。你若是真心想要她好,就再不提昨天的事。只當是什麽都沒發生過。”

芍藥聽了一個勁點頭,“公子說的是,是我糊塗了。”又看秋梨,“小姐,早飯備下的是紅棗粽子還有小米粥,你快趁熱用吧,我先走了。”

說罷她擦了擦眼淚扭身出了房門。秋梨擡眼望了望桌上一應飯菜,不知怎的,竟再也提不起往日裏的胃口來。

秦禎卻只當沒發覺,夾了一片綠豆糕放到她嘴邊,哄道:“這個也是你愛吃的,嘗嘗看。”

秋梨遲疑著咬上了一小口,味道自然還是很好,不過吃起來總覺得少了些什麽,她凝眉想了想,秦禎見狀還以為綠豆糕不好吃,有點憂心的把剩下的吃完,小心翼翼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秋梨咬了咬嘴唇,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:“蘸了蜂蜜會更好吃一些。”

秦禎微楞,繼而笑了笑,“這就讓他們把蜂蜜送來。”

用過了早飯,江氏和溫氏這才齊齊趕了過來,拉著秋梨說長道短,秦禎見她們聊得投機,這才抽身出了房門,春榮早在外頭候著,看著他出來,湊上去小聲說道:“人找到了,在後山的蒺藜叢裏,早沒氣了。”

秦禎面色冷下來,“看來是早有準備,這就急著殺人滅口了。還有別的線索麽?”

倆人又往院中走了幾步,春榮這才從袖子裏掏出個布包來,“這是從那人身上搜來的。”裏頭裝的是麝香。我去問過了,城中有這種麝香的,只有秋家胭脂坊。“

秦禎一頓,視線落在了春榮手裏的那塊麝香上,“秋家?”

他氣咻咻的轉身正對著院子裏的槐樹,冷聲道:“難道說別人不能從秋家買到麝香麽?”

春榮搖了搖頭,“這麝香金貴著,聽說秋家胭脂坊靠的就是這麝香才做大的生意。他們一般不會拿出手的。”

“既然這樣,這麝香怎麽會到了別人手裏?”秦禎猶自氣悶,只恨不能親手手刃了那禽獸。

“這大概就是秋家人用來交易的……”秦禎頓了頓,又說道:“找了懂行的人問過,這塊麝香,至少值一千兩。”

“一千兩?”秦禎揚眉,嘴角浮現一絲冷笑,“秋家人也真是舍得。”

他轉過身來,看向春榮,“你覺得是秋家人麽?”

春榮不知該怎麽回話,咽了口唾沫試探著說道:“其實也不是沒有可能。”

“那為什麽非要舍近求遠,不給銀票,非要給叫人一眼就看出原主的麝香?秋家拿幫子人難不成都是傻子?”秦禎冷笑,目視著庭竹居的方向問道:“那邊沒有什麽動靜麽?”

春榮知他問的是沈如靈,搖搖頭如實回道:“從她進院起,就安排了人暗中守著,當真是沒看到一點異常。這個沈如靈就是潑辣蠻橫了些,但是智謀不足,所以翻不出什麽花樣來。最多就是在院子裏發發脾氣摔摔東西。”

秦禎不置可否的冷哼一聲,冷眼看了看遙遙而來的人說道:“恐怕她根本不簡單,記住,給我好好看著,一舉一動都不能落下。”

春榮剛道了一聲是,就聽見身後傳來了淡淡絮語聲,不用轉身他也知道這是誰來了。

沈如靈走到近前,看著秦禎面色不虞,有些怯怯地搭話:“秦公子……”

秦禎卻不看她,轉身走了,春榮也冷眼看了看沈如靈,跟著秦禎而去。

“一個個都怎麽了!”沈如靈很恨的跺了跺腳,“就好像我臉上寫了惡人倆字似的,我可真是冤枉死了。”說罷她就轉頭看跟在身側的花姒,氣沖沖地指著自己的臉問道:“我這張臉很討人嫌麽?”

花姒跟在她身側,飛快的擡眼看了看她,然後低頭輕聲道:“小姐面容姣好,並無半分瑕疵。”

“那為什麽這些人看我的眼神都這麽古怪?”沈如靈又嘟噥了一聲,然後輕移蓮步往暖閣走,“是我邀請阿梨去的普濟寺沒錯,可是我根本沒想到會出事啊?我哪有那麽大本事找人來害她?可是這些人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說,這件事就是我一手謀劃的。”

“小姐,你大可不必這麽想,他們之所以會這麽看小姐,並不是懷疑小姐,而是因為覺得小姐表現的不夠憂慮。”

“你這是什麽意思?”沈如靈頓住腳,“這是說本小姐心腸太冷了麽?其實阿梨出事我也很難過,我並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。”說罷她抿了抿嘴,“好吧,那我就表現的難過一點好了。”

花姒跟著點點頭,“小姐說的是。”

所以倆人再進門時,沈如靈嚶聲哭著,兩眼的淚珠斷了線的珠子一般,怎麽也停不下來。仿佛昨晚受驚的人是她一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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